魂归来兮（第二章·上）
#楼诚衍生#
第二章 客从何来（上）
看着程嘉平胆怯而迷茫的眼神，明楼深吸一口气，平复了一下心绪：“对不起，我太激动了。”
顿了顿，明楼又道：“我刚才说过，你太年轻，很多事，你不懂，也不该你知道。”
程嘉平忙自我检讨：“对不起，是我不该好奇心太胜。”
“算了。年轻人好奇心胜也属正常。只是我的情况太特殊，所以，至少现在我什么都不能告诉你。”明楼深深地看了程嘉平一眼，忽而露出一个微笑，“也许，等这些事都结束了，等我要离开这个世界之际，如果你还有兴趣，我可以给你讲一些故事。”
程嘉平局促地垂下头，不敢正视这个笑容。
明楼用更为和缓的语气问：“你是不是一直好奇，为什么我第一次听到你的姓名，会有异样的反应？”
程嘉平忽地抬起头。明楼实在太过敏锐，能看出他的任何小心思。
“因为你姓程。”明楼说。
明楼主动挑起这个话题，程嘉平胆子又大起来：“您一直怀念的人，也姓程？”
“不。”明楼说，“你很聪明，在我身边这么长时间，你应该能想到其他答案。”
程嘉平心中豁然一亮：“因为同音？”
“对。”明楼非常满意程嘉平的表现，“阿诚，诚实的诚。他是我的大弟弟，也是我最可信赖的助手。”
“那……”
明楼立即抬手制止他：“现在我只能告诉你这么多。”
程嘉平知趣地闭嘴。
明楼回归正题：“这些天，请你尽量不要来打扰我，我要准备一份非常重要的材料。等材料准备好时，学校应该正好放暑假，请你为我回一趟中国，把材料交到国家安全局。”
程嘉平挠挠头：“明教授，我，我不知道该怎么去送这份材料……我是说，我不知道该把材料交给国安局的什么部门、什么人。”
“斗转星移，人事全非……”明楼抚额沉思良久，取来纸笔，“这样，你先去警察局帮我查一下这个人的下落，如果能找到他，也许他可以帮助我们。”
明楼边写，程嘉平边小声念：“明台。黎家鸿。”
“两个人？”程嘉平问。
“不，一个人。”明楼继续写道，“生于民国九年，公元一九二零年。”
从明楼的书房出来，程嘉平回到自己房间，把明楼给他的那张纸条摊在书桌上，看了又看。
明楼要他帮忙找人，却只提供如此少的信息，到底是他真的只知道关于这个人的这么一点线索，还是刻意隐瞒了很多？如果是所知寥寥，那即使找到这个人，他能帮上什么忙？如果是刻意隐瞒，那又为什么要这么做？
程嘉平并不是一个笨人，回想起明楼的种种反常行为，以及他持有的台湾护照，程嘉平越来越相信，明楼不是一个经济学教授那么简单，他的身上藏着很多秘密，关于历史的秘密，关于那些年两党相争的秘密。
“他不会是台湾特务吧？！”想起小时候看过的“抓特务”的电影和小人书，程嘉平寒毛都快竖起来了，倒不是觉得特务真有多可怕，只是无论如何想不到这种似乎只应该存在于电影、小说里的人和事会活生生地出现在自己眼前。
转念一想：“不对啊……台湾特务，找国安局干什么？自首？不至于吧？！那不是台湾特务，难不成是传说中打入敌人内部的地下党？！”
程嘉平觉得自己的脑袋已经乱成了一团麻：如果明楼是地下党，那还好，帮了地下党，说不定政府还会感谢自己；可如果明楼是台湾特务呢？天哪！他要找的人该不会也是特务吧？！难道自己要代替明楼去和某个深藏不露的特务接头不成？！
程嘉平开始感到害怕。
此后差不多一个月的时间里，每天，明楼都把自己关在书房里写他提到过的那份材料，明楼再也不允许程嘉平踏进书房半步，连日常打扫都不允许。这些天，明楼憔悴了不少，偶尔几次，程嘉平做好饭请他出来用餐，发现他眼圈通红像是刚刚哭过。
程嘉平对明楼产生了心理阴影，除了每天例行给明楼做做饭、洗洗衣服，他也乐得少和他见面、交谈。对于明楼将要让他去做的事，他告诫自己别多想，就是去警察局查档案找个人、去国安局送个信，反正明楼也没告诉他任何其他的信息，万一日后被有关部门追查起来，自己什么都不知道，应该不会有多大麻烦。“他什么都不让我知道也好，果然是知道得越少越安全，老爷子人还算不错。”程嘉平这么对自己说。
学校放暑假前夕，明楼果然把材料写好了，程嘉平也在时隔一个多月后终于再次走进明楼的书房。
隔着宽大的书桌，明楼把一个封得死死的大信封递给程嘉平，然后目光灼灼地盯着他。
程嘉平不由自主地做出了立正的姿势：“明教授放心，我会妥善保管好这份材料，我保证不让任何无关的人看到里面的内容——包括我自己！”
明楼点点头：“你很聪明。”
“那个……明教授，我大后天的飞机。”程嘉平说。
明楼“嗯”一声：“我知道，你说过。”
程嘉平继续说：“我会尽快办好您交代的事，办好了我就回来。”
明楼的神情柔和了不少：“也没那么着急。你来巴黎两年了吧，一直都没回过家。好不容易回去，应该多陪陪你的家人。”
程嘉平迟疑一下，问：“那……那我回去了，您……怎么办？”
明楼欣慰地笑了：“谢谢你这么挂念我。放心吧，弗朗索瓦先生会帮我找个人临时替代你的工作。”
程嘉平问：“已经找好了吗？那这两天是不是就可以过来，我好和他交接一下，告诉他您的作息习惯、您喜欢吃些什么。”
“不必了，除非弗朗索瓦能再给我找一个和你一样从上海来的孩子，否则你就是告诉了他我喜欢吃什么，他也未必会做。”明楼笑道，“不过，你是个细心、体贴的好孩子，非常感谢你。”
埋首准备材料整整一月，明楼显然耗费了大量的心力，他的笑容掩饰不住浓浓的倦意和疲惫，程嘉平心里很不是滋味，不论明楼到底是什么人，毕竟他已经年迈，这把年纪还在为某个组织、某些人的利益劳心劳力，实在叫人心生不忍。
“明教授，您也这么多年没回上海了，要不，有什么您喜欢的、海关让带的点心之类，我回来的时候给您带点？”程嘉平说。
明楼站起来，走到程嘉平身边，拍拍他的肩膀：“谢谢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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