魂归来兮（第四章·下）
#楼诚衍生#
第四章 思君永夜（下）
“明长官面前，你也要一言不发吗？”于忠手上加几分力道，迫使阿诚的头仰得更高，脖颈处的铁链随之勒得更紧些，阿诚的呼吸有些急促，胸脯剧烈起伏，失血苍白的面颊泛起潮红。
明楼拼命克制自己的情绪，强迫自己不冲过去揍于忠这个混蛋。
“于组长！”林参谋长都有些看不过去。
于忠松开手，阿诚的头微微低下些，让自己稍稍舒服一点，却尽力撑着没有垂下去，他不愿向于忠示弱，更不想让明楼太过心痛。
“先生，对不起。”阿诚的声音暗哑。
明楼一个激灵，面前的阿诚虽伤痕累累、气息微弱，一双眼睛却依旧闪动着坚定的、充满希冀的光芒。转头对上于忠小人得志、明明白白表现着“看好戏”的险恶用心的嘴脸，明楼暗暗狠狠咬了一下自己的舌头，让一阵锐痛迫使自己清醒起来：阿诚受这么大的苦，全是为了保全他，他要是把持不住暴露自己，那更对不起阿诚。
“阿诚，到底是怎么回事？你瞒了我多少？！”明楼硬下心肠，一字一顿，开口时已全然是压迫性的质问的语气，声音冷得连他自己都恨不得抽自已一记耳光。
“水……”阿诚的嘴唇翕动着，一缕血丝从嘴角淌出。
“水！”明楼冲于忠吼道。
慑于明楼那种久居人上的威势，于忠乖乖地把一旁板桌上本是给自己准备的茶水递过去，明楼一手抢过杯子，一手托着阿诚的头，给他喂水。
阿诚自被捕后就没能好好喝到一口水，更别提能吃上一口饭，茶水滋润了干裂的嘴唇和冒烟的喉咙，却使胃部一阵痉挛，提醒着他不能喝得太多太快。
“谢谢先生。”阿诚一点点小口吞咽茶水，用小心翼翼的神情看着明楼。
“大哥。”借着明楼贴近他、给他喂水的时机，阿诚极低声地说，“你一定要挺住。”
明楼的手猛然一颤。
阿诚似乎被呛到了，剧烈地咳嗽。
明楼强迫自己迅速收住心绪，把茶杯端稳。
阿诚的咳声渐渐平息，明楼摸出手帕替他擦拭嘴边呛出的水渍，边擦边沉声道：“阿诚，不要再执迷不悟，你必须实话实说。你十岁来到明家，我一直拿你当自己的弟弟看待，我不想看你白白丢了性命。”
阿诚心中的大石头瞬间落地，大哥最终到底是挺住了。
“那么，先生是想看我当叛徒吗？”阿诚嘴角微微上扬，露出嘲讽的微笑，“从小，先生就教导我要对得起自己的名字，忠诚不二。”
“你欺瞒我这么多年，还敢说自己忠诚？！”明楼怒道。
林参谋长突然插言：“‘毒蛇’的精明有目共睹，在他身边潜伏多年，你是怎么做到的？”
“于组长不知道什么叫‘灯下黑’，林参谋长居然也不知道吗？”阿诚面无表情，“我是明先生一手带出来的，无论他是让我端茶倒水伺候他，还是要我为他出生入死，我都惟命是从。当年在上海，很多事情，你林参谋长都亲身经历，你应该知道，他的信任，我是拿自己的命换来的，对于我，他是不会怀疑的。”
林参谋长无言以对，他不得不承认，阿诚说的是实话。
“大哥，我始终是忠诚于你的。”阿诚转向明楼，目光烁烁，“但我更忠诚于自己的信仰。所以，对不起，这一次，我不能听你的。”
明楼颓然。
半晌，林参谋长又问道：“那你就没有策反过明楼？或者说，你的上级没要求你这么做？”
阿诚苦笑：“林参谋长自己刚才说过，明先生精明过人。能在他身边多年不被他察觉，已经是我能力的极限，我不敢冒险，组织上也不允许我冒险。”
林参谋长追问：“我知道他一向以兄弟待你，你还会觉得‘冒险’？”
阿诚说：“明先生一向公私分明。”
林参谋长看看明楼，明楼脸色铁青，语气冰寒：“阿诚，你还真是了解我！我一向自视甚高，今天看来果然是愚蠢至极！”
于忠皮笑肉不笑地把一根拇指粗的皮鞭递到明楼手边：“卑职资历虽浅，但也曾听闻保密局同仁称颂明长官御下极严。”
林参谋长皱眉。
“你什么意思？！”明楼瞪视于忠，“是你审讯无果，要靠我来动手？！或者说你觉得我应该公报私仇？！”看一眼遍体鳞伤的阿诚，明楼冷哼道：“于公，于组长劳心劳力审了四天，可谓尽心尽责；于私，于组长都已经替明某人把他‘教训’成这样了，还用得着我再做什么？”
“够了！”林参谋长虽然对阿诚的说辞和明楼的表现将信将疑，但着实厌恶于忠这种新贵的嚣张和狠辣，“于组长这几天辛苦了，先审到这儿吧，再折腾下去，恐怕他也熬不到说实话的时候。”
长官有令，于忠不能不从。
况且，整整四天的刑讯，明诚连一丝呻吟都让没他听到过，恐怕若不是明楼到场，明诚会一直缄默到死。
于忠无奈地挥挥手，让手下把阿诚从刑架上放开，一路拖去囚室。
镣铐撞击地面，沉闷的“哐啷”声同时撞击着明楼的心脏，阴森的甬路上血痕斑斑，那血是从阿诚身上淌下的，也是从明楼心头淌下的。
明楼木然地望着阿诚的背影消失在无边的黑暗中。
“走吧。”林参谋长拍拍明楼的肩，长叹一声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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